潼关西侧的战场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,大食雇佣军被回纥铁骑截断退路后,非但没有溃散,反而像被激怒的困兽,在原地组成了密集的圆形阵。他们的阿拉伯弯刀斜指天空,白色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,形成一道诡异的风景线。
络腮胡的阿拉伯将军哈立德勒住战马,他的锁子甲上溅满了血污,左臂被箭射穿,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柄镶金的弯刀。他身后的两千余名大食骑兵个个带伤,却没人后退半步 —— 在他们的教义里,战死沙场是通往天园的捷径,而投降则是永恒的耻辱。
“真主至大!” 哈立德的吼声带着浓重的麦加口音,弯刀指向唐军主阵地后方的佛郎机炮,“夺取那些铁管!用它们轰开潼关的城门!”
大食骑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呐喊,圆形阵突然变形,像把锋利的弯刀,朝着唐军的炮营阵地猛冲。他们放弃了对回纥骑兵的防御,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一点 —— 那些能喷吐火舌的铁管,是他们唯一的希望。
“不好!他们要抢炮!” 炮营校尉的吼声撕破战场的喧嚣。他手下的三百名炮手正忙着清理炮膛,补充弹药,根本没料到败局已定的敌军会突然反扑。最前沿的两门佛郎机炮旁,炮手们慌忙举起通条和铁铲,试图抵挡骑兵的冲击。
哈立德的亲卫冲在最前面,他们的阿拉伯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,精准地劈向炮手的头颅。第一个炮手刚填好火药,就被连人带炮劈成两半,黑色的粉末混着鲜血溅满了炮身。第二个炮手试图点燃引线,却被战马撞倒在地,马蹄踏碎了他的胸膛。
“顶住!给我顶住!” 校尉拔出佩刀,砍翻了一个冲上来的骑兵,却感觉后背一阵剧痛 —— 另一柄弯刀已经刺穿了他的铠甲。他倒在地上的最后一刻,看见大食骑兵已经冲到第三门炮前,正试图调转炮口。
主城楼上的易林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,他的手指死死抠住垛口的石缝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“李晟!带火枪营去支援炮营!” 他的吼声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,“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火炮!”
李晟的身影从硝烟中冲出,他的火枪营经过半日休整,重新补充了弹药。五千支火枪组成密集的方阵,朝着冲锋的大食骑兵开火,铅弹在敌阵中撕开一道道口子。但大食骑兵的冲锋势头太猛,他们像潮水般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,距离炮营越来越近。
“霰弹!快换霰弹!” 李晟的吼声带着绝望。他知道,一旦火炮落入敌军手中,后果不堪设想 —— 那些熟悉火器的大食工匠,用不了半日就能掌握佛郎机炮的用法。
……
佛郎机炮的炮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炮手们在老兵王铁山的带领下,正争分夺秒地装填弹药。王铁山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,那是去年在扬州抗倭时被火药灼伤的,此刻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两团燃烧的火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