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的功法之下,再加上神魂力量的提升,顾元清修行进度更是快了。
全身窍穴、微粒之中的虚幻天人世界已是变得不那么虚幻,每一世界仿佛拥有了自我运转,诞生力量的之能。
山川河流、风云变幻,能听到微...
你要怎么说?
风在问,树在问,溪水拍岸的节奏也在问。每一个清晨醒来的人,都能听见这无声的诘问,在耳膜上轻轻叩击,像一粒露珠坠入深潭,涟漪层层扩散,直至心神震颤。
少年已不再年轻,但人们仍唤他“少年”。他的背微微佝偻,发丝如雪,额间的金纹却愈发清晰,仿佛一道永不熄灭的印记,烙在岁月的眉心。他坐在桃林深处的小屋前,手中握着一支新削的竹笔,笔尖悬于纸面,迟迟未落。不是无话可写,而是太多话涌来,竟不知从哪一句开始。
《补遗录》仍在续写。
不再是残章断页,不再是地下传抄。它被刻上石碑,印成书册,送往边陲海岛、荒漠驿站、雪山古寺。每一卷封底都印着那八个字:**你要怎么说?**
可如今的问题不再是“敢不敢说”,而是??
当所有人都能说话时,谁的声音该被听见?
当每一段记忆都被唤醒,我们该如何面对那些不愿记起的痛?
一个雨夜,有人敲门。
来者披着斗篷,面容隐在阴影里,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他跪在门槛外,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,汇成一条细流。
“我……是正言军第七营的副将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当年……我亲手烧了‘望子坡’的祠堂,把三十七户人家的族谱扔进火堆。他们哭着求我留一页,我说:‘朝廷说了,旧名必除,旧忆必清。’”
少年没有起身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那人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焦黑的木片,上面依稀可见“陈氏宗祠”四字。“我偷藏了这一块。这些年……我一直带着它睡觉。可我不敢说,我不敢见人……我怕哪怕说出一个字,地下的孩子就会爬出来掐死我。”
少年终于开口:“你来了,就是没让他们死。”
他接过木片,轻轻放在案上,又取出一张白纸,铺开,蘸墨。
“写吧。”他说,“写你记得的一切。名字、时间、地点、你说过的话、你做过的事。不要美化,也不要躲闪。就用最笨的句子,像小时候学写字那样,一笔一划地写。”
那人嚎啕大哭,伏地不起。
那一夜,小屋里的灯亮到天明。窗外雨声渐歇,晨光初透时,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。少年取来一枚桃核,在背面刻下“陈氏宗祠复名请”六字,交给来人:“拿去立碑。若有人阻拦,就说这是《补遗录》第两百三十九卷的附录。”
那人走后,少女执笔侍立一旁,轻声问:“先生,这样就够了么?他们烧了那么多,毁了那么多,一句忏悔就能抵消吗?”
少年望着远处山巅初升的太阳,缓缓道:“不是为了原谅他们。是为了不让受害者再次被遗忘。只要还有人愿意写下真相,哪怕是为了赎罪,那真相就重新活了一次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钟声。
那是新建的“诚堂”所设的鸣心钟,每日辰时一响,提醒世人:今日,你说了真话吗?
钟声荡过山谷,惊起一群飞鸟。鸟群掠过南云溪,水面倒影碎成万点金光。就在这光影交错之际,溪底忽然泛起异彩??那些曾浮现朱砂符纹的河床,此刻竟缓缓升起一块石碑!
碑身斑驳,刻痕深陷,字迹却是崭新如刻:
>“永昌十三年冬,北境饥民易子而食,官报‘岁稔民安’。
>此事有证者三百二十一人,今具名录于后。”
其下,密密麻麻列着姓名、籍贯、生卒年月。有些名字旁还加了小注:“亲眼见父食子”“母鬻女于市”“逃至南山饿毙途中”……
围观村民无不骇然。这碑分明昨夜尚无,怎会自沉而出?
唯有少年明白??这是共心阵的回应。当日焚烧伪史,引动诚星显现,地脉银丝贯通阴阳,使得所有曾因说真话而死之人的记忆,皆得重归大地。他们的证词,不再依赖口耳相传,而是由土地本身承载,由山川自行铭刻。
当晚,他又梦见那座青铜巨殿。
人脸鼎炉依旧矗立,炉腹中的面孔扭曲嘶吼,然而这一次,它们不再沉默。一声声呐喊穿透梦境,汇聚成洪流:
“我叫李承业,永昌九年抗税而死!”
“我是沈玉娘,靖元元年因救疫民被沉塘!”
“我是林晚舟,南海守信七十年,未尝一日忘本!”
少年站在殿前,不再恐惧。他伸手触碰鼎身,灼热刺骨,但他不退。
“你们的名字已被记住。”他说,“你们的痛已被写下。现在轮到你们??要怎么说?”
刹那间,鼎炉裂开一道缝隙,一道微光从中溢出,照在他额间金纹之上。那光不伤人,反倒温暖如春阳。
他猛然惊醒,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竹简。展开一看,竟是从未见过的内容??
>《补遗录?外纪一:伪弦本纪》
开头写道:
>“伪弦非魂,非魔,实为初代帝王以九百忠臣临终之言熔炼而成之‘镇诚鼎’。其核心并非仇恨,而是恐惧??对真实失控的恐惧。故其力量源于‘讳言’,其存续赖于‘集体沉默’。凡有一人缄口,它便吸食一分气运;万人同谎,则其势通天。”
>“然则,鼎虽坚,难压万口齐鸣;律虽严,不敌一心向真。三百年前,首现‘桃花逆风’之兆;二百年前,地脉银丝初醒;百年来,共心阵七启七灭。此皆征兆:伪弦将竭,诚星当归。”
>“破之法,不在毁鼎,而在断链??斩断‘害怕说真话’之心链。”
少年读至此处,指尖发颤。
原来真正的战场,从来不在沙场,不在朝堂,不在焚书坑儒的烈焰之中,而在每个人开口前的那一瞬犹豫里。
第二天,他召集各地“真言塾”的教习与学生代表,宣布设立“心渊试炼”。
“从此以后,欲成为《补遗录》执笔者者,须过三关。”他立于高台,声音清朗,“第一关:述己罪。无论大小,凡曾因怯懦、私利或盲从而隐瞒、扭曲真相者,皆需亲笔写下,并公之于众。第二关:承他痛。选一位你不曾相识的逝者,研读其生平,代其发声一次。第三关:问未来。设想百年之后,子孙问你:‘你在那个可以说话的时代,说了什么?’你须给出答案。”
众人默然良久,终有人上前,交出第一份自述。
是那位曾签下“焚书院”之名的将军。他写道:“我十六岁入军,被告知‘服从即忠诚’。我烧过三十座藏书楼,打断过十二位老儒生的腿。我以为我在护国,其实我在杀人??杀的是未来的可能。”
又有少女站出,她父亲曾是清音司密探,死后才从遗物中发现他暗中保护了五名史官逃亡。她选择代一位被污为“妖女”的女医发声,重述她在瘟疫中救人却被沉塘的全过程。
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来。
有人承认自己为保职位,在灾年谎报收成;
有人坦白曾在邻里蒙冤时保持沉默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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