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二年二月廿四。
戊时初刻。
长安,甘露殿。
殿内铜炉焚着龙涎香,青烟袅袅,却压不住那份肃杀之气。
李承乾斜倚在龙椅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三份奏表——吐谷浑的称臣表、铁勒诸部的归附书、吐蕃的和亲请求。
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,目光如刀,缓缓扫过阶下众臣。
“诸位爱卿,都看看吧。”
他将奏表随手掷下,竹简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——第一份,吐谷浑。
寇准拾起表文,扫了一眼,嗤笑道:“慕容伏允这老狐狸,前些日子还在凉州劫掠,今日就跪得这般干脆?”
杜如晦接过细看,眉头微皱:“表文用辞谦卑,自称‘臣慕容伏允顿首再拜‘,还献青海良马三千匹……倒是识趣。”
“识趣?”李承乾冷笑一声,“他表文中那句‘愿永为大唐西藩‘,朕怎么听着耳熟?——渭水之盟后,突利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魏徵忽然出列,肃然道:“陛下,吐谷浑反复无常,不可轻信。臣请派使者持节赴伏俟城,令其交出历年劫掠的汉民,方可受降。”
李承乾微微颔首,“魏卿以为何人能担当此任?”
魏徵毫不犹豫地开口道:“崔敦礼。”
李承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,目光落在殿角那幅巨大的疆域图上。
他记得很清楚,吐谷浑勾结突厥的消息,正是这位臣子派人星夜兼程送抵长安的。
此人在历史上也算得上一号人物,倒是可用之才。
“准卿所奏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着崔敦礼持节前往伏俟城,传朕口谕:吐谷浑须交出历年掳掠的大唐子民,另献青海良马六千匹,方可受降。”
说到此处,他眼底闪过一丝寒芒。
这样的处置,终究是太过仁慈了。
以他的性子,更想效仿汉武帝对匈奴那般,直接发兵踏平伏俟城,永绝后患。但眼下......
李承乾的目光扫过案头的兵符。
各地兵权尚未尽在掌握,此时贸然兴兵并非上策。
他暗自盘算着:常遇春那边应该已经着手准备对各地驻军将领的最后通牒了。
顺者生,逆者亡。
他要的是整个大唐的绝对掌控,而非偏安关中一隅。
思绪流转间,他的手指在扶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。
那些在朔州之战时袖手旁观的将领,他一个都没忘记——江南道的冯盎、剑南道的窦轨、淮南道的李袭誉、山南东道的李孝常,这些人的名字早已被他用朱笔圈了出来。
“倒是幽州薛万彻......”李承乾眯起眼睛。五千援兵虽不多,但这份心意他记下了。
此人可用,也当用。
至于其他四人......
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对应的位置,眼中杀机隐现。
至少十万大军?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只要薛万彻站在他这边,再加上常遇春正在整编的突厥降卒......
三十万精锐之师,足以荡平这些心怀异志之辈。
想到那些归降的突厥骑兵,李承乾的目光不由转向北方。
常遇春的密折上说得很清楚:二十万突厥大军筑了京观,剩下十余万降卒正在打散重整。
他特意嘱咐要从中精选五万铁骑,交由常遇春亲自统领。
“三个月......”李承乾低声自语。
他需要给常遇春足够的时间,让这些草原狼真正变成大唐的利刃。待到那时......
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地图,从江南到剑南,从淮南到山南东道,每一处都被他看得分明。
待到那时,这些地方都将真正臣服在他的脚下。
而他,也将成为这个帝国名副其实的主人。
殿外传来更鼓声,李承乾收回思绪,重新看向殿中众臣。
此刻的他,已然成竹在胸。
——第二份,铁勒诸部。
王安石捡起夷男可汗的归附表,指尖在“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”的印玺上摩挲:“这位倒是聪明,知道颉利一败,草原再无屏障。”
“何止聪明?”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,“他趁颉利南下,抄了突厥王庭,如今又想来朕这里讨封赏——好一个渔翁得利!”
寇准忽然抚掌大笑:“妙哉!夷男既然要当大唐的忠犬,陛下何不赐他一个‘右武卫大将军‘的虚衔?再令其征讨西突厥残部——狗咬狗,岂不省心?”
殿内一阵低笑。
李承乾却看向沉默的杜如晦:“杜卿以为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