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嘛!神出鬼没的,专挑些针头线脑的拿,邪门得很!”
“会不会是山里不干净的东西?”有比较迷信的工人暗自猜测。
“别瞎说!肯定是内部人干的,就是手脚麻利,没被抓到。”
冯卫国也听到了风声,他把仓库和保卫科的人叫来训了一通,要求加强防范,尽快破案。
但“灰耗子”极其狡猾,选择的时机和物品都让人难以防范,保卫科蹲守了几晚,一无所获。
这天下午,赵四去仓库领一批安装设备需要的特殊规格的垫片,正好遇到老马头在对着台账发愁。
“老马,怎么了?脸色这么难看。”赵四随口问道。
老马头见是赵四,像是找到了能理解的人,立刻倒起了苦水。
“赵专家,您给评评理!这‘灰耗子’闹得人心惶惶!
丢的东西吧,说不值钱也确实不值钱,可老是这么丢,膈应人啊!
而且您说,要是真有人偷,他偷点值钱的铜料、钢材多好?
偏偷这些手套、肥皂、吃食,图个啥?”
赵四接过老马头递过来的台账变更记录,仔细看着上面用红笔标注的一次次微小的亏空。
他的目光扫过丢失物品的清单:棉纱手套、保险丝、玉米面、肥皂、旧工作服、猪油……
这些物品杂乱无章,似乎没有明确的目标。
但赵四的思维习惯性地开始分析。
如果是内部工人所为,偷窃少量食品或许是为了填饱肚子,但偷手套、旧工作服、肥皂这些呢?
尤其是旧工作服,对于厂里工人来说并不稀缺。
而且,失窃的频率和每次极小的量,也显得很奇怪。
如果是惯偷,要么不下手,下手往往会尽量多拿。
这种细水长流、每次只取一点的方式,更像是一种……持续性的需求?
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赵四脑中闪过。
他没有立刻下结论,而是对老马头说:“老马,你先别急。”
“这样,下次再发现东西少了,无论多小,都立刻记录下来,包括大概的时间范围。”
“另外,留意一下丢失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共同点,比如,是不是都是能直接用的?或者,是不是都比较容易隐藏和携带?”
老马头连连点头:“哎,好,赵专家,我记下了。”
离开仓库,赵四没有直接回车间,而是绕着厂区边缘慢慢踱步。
他的目光扫过依山而建的厂房、仓库,还有远处郁郁葱葱、山势陡峭的群山。
906厂的建设,虽然初步成型,但毕竟是在荒山野岭中开辟出来的,与周围原始环境的边界并非泾渭分明。
“灰耗子……”赵四默念着这个绰号。
如果它不是人,或者,不完全是厂内的人呢?
他想起之前为了解决老乡灌溉问题,去过后山靠近河边寨子的方向。
那边山势更复杂,有一些废弃的矿洞和早年山民遗留下的窝棚。
会不会有什么人,或者什么东西,借助地形的掩护,在暗中活动?
赵四决定,先不声张。
他找到王永革,低声吩咐了几句:“永革,你找两个嘴严、腿脚利索、熟悉后山地形的本地工人。”
“这两天有空的时候,装作砍柴或者巡查线路,往厂区后山,特别是那些废弃矿洞和偏僻山坳的方向多留意一下。”
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痕迹,比如脚印、生火的灰烬、或者丢弃的杂物。注意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王永革虽然不明白赵四的用意,但出于绝对的信任,立刻点头:“明白,赵工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一种直觉告诉赵四,这看似微不足道的“灰耗子”事件背后,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。
在这片肩负着重大使命的山谷里,任何一点异常,都值得警惕。
他望着暮色渐合、山影幢幢的后山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神秘的“灰耗子”,究竟是什么?
它的目的又是什么?
答案,似乎就隐藏在那片深邃的群山之中。